这部最“水”的影片，藏着普通人不想承认的命运

本文系网易沸点工作室《槽值》栏目（公众号：caozhi163）出品，每天更新。

获得今年奥斯卡最佳影片的《水形物语》终于在内地上映。

然而从上映开始，这部影片就被两极分化的评论所围绕。

喜欢的人觉得这个柔软又浪漫的成人童话，当得起奥斯卡最佳；批评者认为，这部影片以人兽恋为噱头吸睛，其实只是讲了一个烂俗爱情故事。

不管评价如何，透过这部电影，其实能看到了一些被忽视的东西。

强者实际是最可悲的

看起来的强者，其实也是弱者。

片中最鲜明的反派人物理查德，就是另一种意义上的小人物。

一方面，作为一个代表强势白人统治阶级的形象，他西装革履，有着美满的家庭；他轻视女主艾丽莎，折磨鱼人，自恃高贵。

另一方面，他也是统治阶级最底层的一员，从不离手的电棍是武力的象征，也是他需要从外物中获取力量的体现；

在下属面前色厉内荏，转过身却对着更强势的长官极尽奉承；

所谓美满家庭也只是刻板无趣，没有沟通没有情感的假象；

因销售员的吹捧奉承而买下”水鸭色“的豪车，即使他并不喜欢这种颜色。

他是施虐者，也是被压迫者。

霍夫斯泰特是有着多重身份者的人。表面上，他是美国秘密研究所的研究员，实际上他是苏联派往美国的间谍。

影片所处的年代是1960年，美苏冷战的阴云笼罩世界。

鱼人就是在这种背景下被抓进研究所的，因为他既能在水中也能在离开水呼吸的特殊构造，被视为可能解决人类在太空中呼吸问题的关键。

出于对科学的热爱，霍夫斯泰特极力主张保下鱼人的性命，但他的声音却在美方“不择手段获取科研成功”和苏方“我们得不到不让美国得到也算胜利”两派强势理念下被淹没。

他的悲剧是注定的，社会强行加在他身上的多种身份就如同枷锁，要么戴着枷锁前行直到被榨干，要么遵从内心打破枷锁直面强压，被压垮或逃出生天。

作为神的“鱼人”，是本片最大噱头之一。

这个来自亚马逊的鱼人，被粗暴地从宁静和谐的原始丛林生拉硬拽到现代社会，布满鳞片的外形和周围的环境格格不入。

因为这种特异的外形，他被随意鞭挞折磨，被视为研究对象，甚至将会被解剖研究。

在人类社会里，他不堪一击。

离开水太久就无法生存。

没有女主的帮助，等待他面临的命运是被解剖。

没有被赋予的“神”的身份，他最终会死在人类枪口下。

这个被原始社会视为图腾的鱼人，若编剧最后没有让其开挂，结局只能是死亡。

弱者都自有力量

女主艾丽莎是一位身体残缺者的代表。

女主声带受损无法说话

她不是传统意义上的完美女主角。她沉默内向，身居陋室，无法说话让她在内心中隐藏着被排斥和孤立的自卑。

这样一个看似不起眼的轻飘飘的小人物，本应该是布景板中面目模糊不清的形象，却成为了影片的女主角。

作为一个清洁工，艾丽莎会每天刷亮皮鞋着装整齐地出门；开心时她也会在楼道里跳踢踏舞；

独自乘坐公交车时她也会把帽子摘下来贴在窗边给自己一段无拘无束的幻想时光；

她有着对快乐的渴望，生活无法满足，就自己获取。这时的她如同一株纤细的小草，无人注意却也自得其乐。

和鱼人相恋的过程给这株小草养分，让她慢慢伸展腰肢，开出花来。

有人说过，成长最痛苦的事情就是“认识到自己不过是一个再平凡不过的普通人”。

然而没有一个人是他人的复制品，如同每一片叶子都是独一无二的，每一个小人物也有着自己的内心色彩。

女配泽尔达，很明显，她是因为肤色而遭受种族歧视的代表。

她常常喋喋不休抱怨丈夫不懂感恩；

面对保安队长的侮辱和贬低，虽心有不满也只能面不改色地接受，因为这种情况她遇得多了。

她是身份低微却不失内心柔软的典型。

即使处在一个没有什么话语权的地位，她也用自己的方式尽量帮助朋友艾丽莎共同营救鱼人。

正是这样一个个她，温暖着身边的人，也为那些无知无畏的反叛者以微薄的帮助，虽然弱小，但不可或缺。

艾丽莎的邻居吉尔斯是一个失意落魄的同性恋画家。

他影片中的地位非常微妙。不像艾丽莎虽然外部纤弱柔顺却有着火热的内心，吉尔斯一出场就是一副命运服从者的形象。

他常常说，自己已经老了，如果年轻一点多好，电视中播到1963年伯明翰黑人运动也会要求换台以免心烦。

他屈从于命运心灰意冷了，似乎已经注定是那只无知无觉被煮熟的青蛙。

但他也展示了一个被压迫者从服从到奋起反抗的过程。

一开始他坚决不答应艾丽莎一起营救鱼人的请求，宁愿花时间到开除他的前Boss面前卑躬屈膝，也不愿意听艾丽莎说说计划。

后来画作被拒，被生活不断拒绝的他最终爆发，决定豁出去。

他所求的其实不多，不过是被接纳，拥有朋友。

吉尔斯也是《水形物语》整个故事的叙述者。艾丽莎和鱼人跃入水中远去，他却留在了现实中向你我来讲述这个故事。

比起那个连电视里的民权运动都不愿意看到的吉尔斯，拥有希望和梦想的吉尔斯更让人喜欢。

弱者让爱无边界

身体残缺者、弱势种族、同性恋，这些小人物生活在如同福柯笔下的环形监狱般的社会中。

每一个监狱隔间都面向中心区域，因此相互孤立无法沟通。中间的高台就是社会监督者位置。他们制定规则，把压抑的氛围散播到整个空间。

小人物们无时无刻不生活在被监控的疑云中，因而不得不循规蹈矩。

然而，总有那么一些东西能够打破藩篱和隔阂。

艾丽莎和鱼人相恋的过程是两个孤独灵魂慢慢试探靠近的过程。

因为好奇艾丽莎开始接近鱼人，用食物和音乐向他释放善意。

而在这个过程中，艾丽莎也感觉自己不再因为残缺而被排斥。

有时候，爱和外表无关，和尊重与温暖有关。

这种爱赋予了艾丽莎全新的活力，她一改往日沉闷的灰绿色穿着，开始穿上红大衣。

买来了橱窗里向往已久的红鞋子。

对音乐和舞蹈的喜爱不再默默隐藏，她给鱼人带去唱片机、在鱼人面前跳舞。

拥有了和大人物对抗，在监控严密的研究所偷出鱼人的勇气。

在这部影片中，不存在平面叙事，人物和情节也不是一条直线，而如同乐谱上的音符，不断交织碰撞，练成多面立体的乐章。

语言从来不是情感的必需品，两位主角都不会说话，却无损他们情感的表达。

如同影片最后的那首小诗所描绘的：

Unable to perceive theshape of You.

I find you all around me.

Your presence fills my eyes with your love，

It humbles my heart，

For you areevery where.

无法触及你的身和形，

我知道，你存在于我周围的全部。

你的出现让爱情充盈我的双眼，

我的心为之卑微。

因为你在这，也在那，

你无处不在。

有人说诗中的“水”是爱，但其实，还有自由、尊重与救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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