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人就会有悲伤,不如先唱歌吧。”“迈过这个坎,我们就能好好生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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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才知道我的全部努力,不过完成了普通的生活。”
人到晚年,诗人穆旦回望一生,写下这句诗。
成了无数人生存的真实写照。
12月1日,萧寒导演的新纪录片《一百年很长吗》上映。他前一部作品是豆瓣9.3分的《我在故宫修文物》。
这一次,他将镜头对准了小人物的生活。
这些普通人的故事感动了黄渤,他为纪录片演唱了主题曲。
在微博中,他感慨道:“在生活面前,你我都是沧海一粟,都在用力地活着,没有一个生命不伟大”。
黄渤发微博表示被纪录片触动?/微博 @黄渤
1
平凡而琐碎
就是普通人的生活
广东佛山的拳学堂里,一个精瘦的小伙子刻苦地练功。
他学打拳的理由是:有了武术的基础,才能更好地舞龙舞狮。
这是二十六岁的黄忠坚。
十六岁从村子来佛山,十年过去,现在的他,是个包工头。
黑、矮、瘦,是大多数人对黄忠坚的第一印象。
他学历不高,没有自己的固定住所,工作常变,有辆面包车。
黄忠坚在工地?/ 《一百年很长吗》预告片
和所有从村子里走出来的年轻人一样,他条件一般。
找了个女朋友张雪菲,两人挤在小屋里生活。
雪菲怀了孕,他想娶她。
但雪菲爸妈都不同意。
雪菲爸爸拒绝见黄忠坚;
他把门重重一摔,“也不是说要完全的门当户对,但起码也要找个差不多的。”
“总之我的态度就是,我不同意!”
站在门外的黄忠坚,不知所措。
雪菲妈妈嫌他开着面包车到家里,不体面。
黄忠坚咬咬牙,又添置了一辆轿车。
除了保证“爱雪菲”和“我会努力”,他给不了更多承诺。
黄忠坚见完女友父母/ 《一百年很长吗》预告片
家里堆满了东西,几乎没有下脚的地方。
厕所的门掉了,虚掩着凑合用。
规划结婚细节时,雪菲想有八辆轿车接新娘。
黄忠坚想的是“用大巴”。
不仅独特,更因为“价格实惠”。
面对眼前的困窘,雪菲不止一次“嫌弃”过黄忠坚:
两个人冒着父母的大不韪,领证结婚。
婚后的生活,同样琐碎。
雪菲在怀孕期间,挺着大肚子想晾一下新买的婴儿床。
喊了好几遍黄忠坚来帮忙,躺在床上的黄忠坚一动没动。
等雪菲声音都带了哭腔,他才起身。
随之而来的,是两个人的争吵。
气愤的黄忠坚用脚踹婴儿床。
雪菲在一旁抹泪啜泣着,收拾被他踹坏了的婴儿床。
黄忠坚一怒之下踢了婴儿床一脚?/ 《一百年很长吗》预告片
雪菲想收拾一下拥挤的房间,让空间更大一点。
就问黄忠坚,那个桶你还要不要。
黄忠坚却觉得,再收拾也就那样,你的东西不是占了更大的地盘?
于是又是一顿争吵。
两人生活最大的期盼,是孩子出生。
但儿子生下来,就被检查出患病。
必须得在一两周内做手术。
他们的生活又面临了一个坎。
黄忠坚和张雪菲讨论儿子病情?/ 《一百年很长吗》预告片
2
命运无常
人生就这样了吗
远在新疆库泰勒的老人阿合特,也面对一些难题。
村子里骑摩托车的人越来越多。
他做了一辈子马鞍,最相信的还是这门传统手艺。
大儿子外出多年,根本联系不上,大儿媳也改嫁了。
为了帮大儿子解决问题,他们只剩下牛羊和老房子。
无奈又生气的阿合特和老伴,在屋子破声大骂大儿子。
侄子得了尿毒症,一直没找到匹配的肾源,一天比一天虚弱。
阿合特的小儿子从医院回来,决定捐肾,“抱着他,瘦得只剩下一把骨头了。”
阿合特侄子在医院病床上?/ 《一百年很长吗》预告片
因为没有商量就决定捐肾,老婆闹了离婚,两个孩子也被带走。
阿合特的小儿子一遍遍叮嘱自己孩子:去了姥姥家,要听话。
他舍不得老婆孩子。
但他更不忍心看兄弟去世。
于是在嘴里嘀咕着,“一定要去的,答应了就要做到。这才像个男人。”
阿合特小儿子和妻子说要捐肾?/ 《一百年很长吗》预告片
说服别人,也说服自己。
有客人来访,小儿子出去应酬。
阿合特和老伴呆在里屋里,四目相对,彼此沉默。
对于二十多岁正当年的黄忠坚、本应享受天伦之乐的阿合特,命运似乎给他们开了个玩笑。
他们忍不住问, “匆忙的生活啊,你得怎么拼命奔跑才能不迟到。”
3
苦中作乐
迈过这个坎
但片子展示的,并不是小人物“卖惨”。
日子不那么如意,也似乎没那么糟。
黄忠坚走在街头?/ 《一百年很长吗》预告片
张雪菲常常骂黄忠坚,“你神经病啊!”
黄忠坚总是嘴上怼回去,但在行动上,默默顺从着妻子。
有一次黄忠坚买的菜有虫眼,雪菲立刻开启了“怼”模式:
“你怎么买菜有虫眼。”
“说明没有农药啊。”
“不吃农药吃虫啊。”
“正好你不是说最近肉少吗?”
面对镜头,雪菲毫不留情地揭穿丈夫,“那些书都一年了,长灰了你都不看,就拍纪录片这几天,你天天翻,别装了行吗?”
黄忠坚也不示弱, “那你当初追我干嘛?你不喜欢我干嘛喊我看电影?”
说的时候,脸上全是幸福。
嘴上总是很嫌弃丈夫的雪菲,其实从未离开。
父母看不起他,她拼命维护,哭着乞求父亲见黄忠坚一面:
你们为什么就觉得我们俩在一起,一定会过得很差呢?你们见一下他吧,见一下吧。
看着丈夫在练习舞狮,一旁的雪菲对别人说,“他就是很喜欢这些东西,很希望把这些传统传承下去。”
有朋友问她,“你条件挺好,怎么就找了个这样的人?”
她说:“就是遇到了,遇到了。”
两个人领证那天,这个一向强势的95后女孩,流下了眼泪。
在孩子的手术费面前,自尊心让黄忠坚不愿接受雪菲父母的资助。
他靠着一张嘴,两条腿,找遍了自己的所有人脉,凑齐了手术费。
在家庭变故面前,阿合特一度很“丧”。
但短暂的丧之后,他还是会和朋友围着柴火,说:
“是人就会有悲伤,不如先唱歌吧。”
“迈过这个坎,我们就能好好生活了。”
在故事结尾,老人背着马鞍行走在城市里,念叨的也是:
我一定要把大儿子找回来,再给找个好姑娘结婚,过上好日子。家庭和睦了,人就幸福了。
黄忠坚自弹自唱着改编的歌:
“我没有钱也没有房,只有一个有要求的丈母娘。”
然后嘿嘿一笑。
阿合特背着马鞍走在回村的路上: “还完钱之后,一年做一二十个马鞍,我们就能成为数一数二的人家。”
阿合特和妻子?/ 《一百年很长吗》预告片
“最平凡的人,也得要为他那个世界的存在而战斗。”
生活常常猝不及防地给他们一击。
但他们总还是心怀希望。
一南一北,一老一少。
两个小人物,在各自的世界里,像打不倒的勇士一样,用力地活着。
4
一百年很长吗
用力活着就有希望
“人都是为了希望而活,因为有了希望,人才有生活的勇气。”
导演萧寒说:“拍这部纪录片的初衷是,让更多人知道,在这个世界上,有人是这样活着的。
在距离你我很遥远的地方,他们过着你我此生都无法想象的生活。”
说是“距离遥远”,但在生活细节上,却和我们的日常,有着惊人的相似。
命运无常,那些用力地活着的人,都怀揣着希望。
这份希望,可能是,雪菲看着因生病喘不过气来的儿子,难过地说:
“我有点后悔(生他)了,没能给他一个健康的身体。”
黄忠坚却说:
“治好了就健康了。”
黄忠坚和妻子的对话?/ 《一百年很长吗》预告片
可能是,阿合特骑着马在空旷的大草原上。
他已年过花甲,却对着镜头说:
“我觉得我还很年轻,就像个小伙子似的。”
也可能是,阿合特骑着车走在回村子的路上,风雪很大。
可他找到了大儿子,心里重新燃起了对生活的希望。
一百年很长吗?
做木雕的人说,他们花上几个月甚至几年细细琢磨,但这些雕像,几百年才会腐烂。
酿酒的人说,人活一辈子也就一百年,但他们酿造的酒,却可以放上几百年,世世代代。
对一门手艺来说,一百年很短;
对一个人来说,一百年是大多数人的生命极限长度。
在能够经历几百年时间淘洗的事物面前,人的生命显得如此脆弱和渺小。
但平凡的人生依然值得一过。
因为总有一些我们笃信的事物,给予我们支撑。
黄忠坚是文化程度不高的包工头。
但他在工作之余,坚持学拳,学舞龙舞狮,在空闲时间,主动去教小孩子们这门手艺。
他喜欢这些,想把这些传统的东西传承下去。
阿合特做了一辈子的马鞍。
虽然知道村子里骑摩托车的人会越来越多,两年后,马鞍就彻底没市场了。
但他仍然把玩手机的孙子叫过来学做马鞍,告诉他:“你好好学,这是门手艺。”
他坚信,做好马鞍子就能让生活变好。
阿合特/ 《一百年很长吗》预告片
在黄忠坚和阿合特心里,“手艺”是一种爱好,更是一种信仰。
对于更多普通人而言,这份“”信仰”,可能是亲情、爱情、理想等一切他们相信的事物,在漫长的人生,不断地给予他们支撑和力量。
有了这种支撑,就有了信心,走过一个又一个坎。
“就老感觉那里有一团光,奔着就去了,它一直在那,一直那么闪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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